《三联生活周刊:大国的游戏(2011年专题合订本)》封面故事为中东的形成:苏伊士运河引发的权力变迁史。
“他们无法表述自己,他们必须被别人表述。”
在《东方学》的首页,爱德华·W·萨义德曾引述马克思所言,作为他理解的中东的一个概论。这个“无法表述自己”的中东,准确吗?
如果我们只是选择航海大发现以来的全球现代化进程史为基本坐标,那么,在这个时空里的中东,它的状况,自是需要仔细辨识。
一般史论将1869年苏伊士运河的通航认定是近代中东形成的一个标致性事件。大航海时代所“发现”的东方,因为这一河道的开通,格局变得崭新--现代化先发区域的“西方”,与遥远而资源丰富的“东方”,其货运线路整整缩短了40%。即使140年后的今天,经苏伊士运河完成的货运量仍占欧亚两洲海运货物的80%。世界因这条运河而迅捷相连,是那个时代的伟大事件,即使现在,它仍为事实。但这只是现代化西方的胜利?英国历史学家阿诺德·汤因比早有洞见:“(东方和西方之间的中东)握有使两极之间直接交往的通道畅通无阻,予以封闭或迫使重新开放的权力。”这种权力,或者将导致灿烂的古埃及、古巴比伦文化,以及阿拉伯文化因这条运河而兴?这当然是后世读史者并无意外的想象。
只是,历史的进程,断无如此浪漫之想象。苏伊士运河开通后,中东发现了储量达全世界总量2/3的石油--如果说现代化的西方全球征战史,无不以资源争夺为核心,而这种争夺又以石油为甚。正如基辛格所说,“如果你控制了石油,你就控制了所有国家”。那么,中东的价值,岂可能只是通道之便?如果深入梳理两次世界大战,以及此后的中东各场战争,石油的争夺无不深藏其间,成为关键因素,各种权力也因此深刻介入中东。如此剧烈争夺,中东的复杂由此而如被打乱结构的线团,处处有线索与头绪,却任何一处也难清晰。在现代意义上开始形成的中东,只是将其视为区域史--这当然不够,它几乎是一部全球现代化史的缩写版。只是,它还处在历史过程之中,成型尚远。
当然,我们乐观地将苏伊士运河的通道价值与作为资源的石油价值,认定为中东现代化的历史动力,亦无不可。但是,如果我们忽视这一区域在全球结构里,尤其是西方/东方关系里的强弱比例,同样不智。萨义德意识到的“无法表述”,只是弱势话语权--众多权力中的一种而已。其实,更真实的疑问是,中东在被谁表述?
在这个时代,这个时刻的中东,我们视野里的那些纷乱,认识它理解它,最重要的途径之一就是寻溯其历史根源,而且有能力辨识谁在“表述”。非此,我们如何认识真实的世界与真实的中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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