褚遂良(596—659),字登善,钱塘(今浙江杭州)人。唐代贞观初年褚遂良出任秘书省秘书郎,贞观十年(636)迁起居郎。贞观十二年,大书法家虞世南逝世,魏徵把褚遂良推荐给太宗,太宗即刻命他为“侍书”,后升为中书令。唐高宗时,褚遂良被封为河南县公,故世称“褚河南”。
褚遂良的学书过程大致可分为前后二期,前期大约从他入唐前至初唐。这一时期,他先从北方书风入手,他曾向史陵学书,以后又兼学欧、虞。其结体、间架有不少方面似欧阳询,用笔近虞世南,并时而流露出汉魏隶法的古意。《伊阙佛龛碑》是现存可靠的褚遂良最早的书法作品,此碑字大逾3.3厘米,在楷隶之间,方整宽博,甚为工巧。
褚遂良后期大约可以定在贞观二十年(646)以后。从这个时期的作品看,北方书风的痕迹在其书体中渐次淡化,而一种新巧的融合南北书风的书体正在逐渐形成,其书风逐步倾向于圆转华美,宽博疏朗,用笔则由方向圆过渡。那么这种由北而南的契机何在?当是李世民登基后对“王书”的提倡。
褚遂良的书法熔学帖学碑于一炉,汇南北书风为一体。《唐人书评》说他的字是:“字里金生,行间玉润,法则温雅,美丽多方。”他的书法代表作有《雁塔圣教序》、《大字阴符经》等。
《大字阴符经》,墨迹本,纸本,楷书。96行,共461字。此帖原作现由叶公超后人寄藏在美国堪萨斯市纳尔逊博物馆中。此卷所书《阴符经》,又称《黄帝阴符经》,是道家的重要经典,全经分上、中、下三篇,仅四百多字,主张“观天之道,执天之行”,按自然规律处理人事,具有丰富的辩证思想。
关于此卷是否为褚遂良真迹,历来多有争论。当代徐无闻先生对此有详细的考证,认定是伪作;而沈尹默和潘天鹰则认定《大字阴符经》是真迹无疑。值得一提的是,争论双方均对此卷的艺术价值给予极高的评价。
此卷用笔丰富,有方有圆,有藏有露。起笔多用侧锋取势,行笔一波三折。点画粗细轻重,极尽变化。用笔中,时时透露出行书笔致,又带有隶书的波磔意趣,书写节奏既流畅又从容。横、竖、撇、捺等主要笔画,婉美多姿,摆布自由,具有一种特殊的灵活性和流动感。此卷结体方中带扁,中宫宽博,松而不散。笔画之间,欹侧俯仰,相迎相让,而不失重心。此卷章法,纵成行,横成列,整齐中富有变化。如:“之”、“天”、“人”等字,多次重复出现,在笔画和结体的安排上姿态各异,使整篇章法整齐而不呆板,多样而又统一。动势强劲,气脉通畅。此卷风格略近《雁塔圣教序》,笔势遒劲而流动,挺劲不失妩媚,气韵飘逸不失端庄,宽绰而有虚灵之气,兼具“二王”行书的活泼生动、北碑的古拙凝重和汉隶的波磔舒展之美。
褚遂良开创的笔势遒媚、结体宽博、柔中有刚的楷体书风,对当时和后世书家产生了巨大影响。清代刘熙载《艺概》云:“褚河南书为唐之广大教化主,颜平原得其筋,徐季海之流得其肉。”唐代薛曜、薛稷、颜真卿的楷书都取法于褚遂良。宋代米芾,元代赵孟頫,明代祝允明、董其昌、王铎等都临习过褚遂良的楷书和行书。当代林散之对褚遂良、米芾甚为用功,并留下了临习褚书的墨迹;沈尹默倾心褚遂良,他认为在唐代能够继承二王书风正脉的,就是褚遂良,褚书确立了“唐规模”,影响了以后百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