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教仁案发生后,国民党方面的第一大报上海《民立报》,逐日报道了相关方面对于这桩政治凶杀案的调查取证情况。
宋教仁于1913年3月20日晚上遇刺之后,“即有人往沪宁车站,即宋先生遇刺客地点察看情形,并访问站中人役。”
这里所说的“有人”,如果不是《民立报》直接派遣的调查记者,就是与《民立报》关系密切的国民党侦探。这个人从沪宁车站站内酒吧的洋人服务员那里得到这样的信息:“当时刺客似不止一人,因上车前,宋先生与议员诸君聚谈于国会议员招待室,其时曾有三人频频在室外窥探,……”
宋教仁遇刺后的第二天即3月21日,“又有某君就地察看,将当时情形绘入图中”。这位“某君”,既是国民党方面派遣的更加专业的职业侦探,同时也是《民立报》的资深记者。按照他的调查图示,宋教仁先与送行诸人在接待议员室谈话,等到将要开车时,拓鲁生、黄克强、陈策(勤宣)由正门出来,宋教仁与廖仲恺由偏门到售票室购票。五个人会合之后,按照拓鲁生第一,黄兴第二,陈策第三,宋教仁第四,廖仲恺第五的次序并排往剪票处走去。其中黄兴的背后“尚有一茶房跟随”,而且宋教仁的身子恰好比其他人落后了半步,这样就给凶手行刺提供了方便。凶手的第一枪“其声甚微”,当“同人方惊惶四望”时,中弹后的宋教仁先是在旁边的铁椅上靠了一下,然后便振作精神急忙赶往剪票处。正在不远处的月台上谈话的于右任和吴铁城,听到枪声急忙赶到宋教仁身边,宋教仁呼喊道:“我已中枪矣!”凶手见第一枪已经打中,便侧身向图示中的“未”点逃跑,逃跑途中又连放两枪。接下来,“某君”以记者身份表示说:“记者观察至(未)点处,颇滋疑窦,盖此处是铁栏,虽茶点处之旁有一小门,乃公司内之门,并非普通出入之门,何以凶手奔逃之至此,而其迹遂杳耶?”
上海地方检察厅对于宋教仁案的凶案现场进行调查取证,已经是案发第二天的下午:“地方检察厅,于二十一日下午二时始得信,即以人至车站检查,同行者为检察官危道济、录事陶中牧、法医王长春,三人至站后,即与华站长袁某共同调查。”这次调查得出的初步判断是:
其一,凶手行刺时,距离被刺者仅数步,必其面目无多人认识。
其二,以素不相识之人,行此极残忍之事,必非宿怨私仇。
其三,刺客一枪后,即匍匐于地,再左右连放两枪,以拒捕者,必系行刺之老手。
其四,就行刺时情形,刺客举止甚是从容,其旁必尚有同党。
其五,刺客行刺后,尚携其手枪以逃,不畏累赘,必其附近有机关部或接应之人。
根据以上五点,危道济等人给出的结论是:该案是“为人买通行刺,故就性质而论,破案获凶或非难事也。”
当年的沪宁火车站由中英双方共同管理经营。危道济等人询问沪宁火车站的中方站长“袁某”,宋教仁遇刺时有没有巡警在场?“袁某”回答说:“事出后即通电话至闸北警局,乃该局答称非其权力所及,继又通电至总巡捕房,至二十分钟后,曾派包探至站。”
3月24日,《民立报》报道了上海地方检察厅在宋教仁去世之后进行的医疗调查:“二十三日午后一时后,上海地方检察官王言纶同录事黄君、译员蒋君及检验吏,前至医院,又王长春君等亦继至,验视一周,又赴西医克尔品处,取医生之伤证事一通。”
由主治医生克尔品出具的医检报告介绍说,他在上海沪宁火车站医院第一次见到宋教仁的时间,是3月20日晚上的11时15分。他通过剖腹手术为宋教仁取出子弹时,宋教仁的几个朋友都在场。第二天下午2时,他又主刀为宋教仁做了肠道缝补手术。到了3月22日早晨5时,宋教仁已经疼痛而死。“总之,宋君身体素来强健过人,可决其别无他病,确系因受枪弹,伤及小腹及大肠而死。又验视所中之枪弹,乃由后面平侧经过腰际方达腹部,此种枪弹,乃系极新式之手枪所发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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